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新疆杂话的土味里,是新疆人对家乡浓郁的爱

乌鲁木齐晚报 2021-09-28 11:10

新疆杂话,是新疆本土方言曲艺表现形式之一 。赵国柱是这项 曲艺事业的传承人 。今年5月13日 ,这位风趣幽默的老人 ,因病离开了他挚爱的舞台 ,他热爱的书画 ,和他永爱的家人 ——而他的作品 ,依然被铭记

乌鲁木齐晚报全媒体讯(文图/记者蔡俊)9月16日,自治区文联在首府相声巴扎组织召开了“新疆杂话曲艺名家赵国柱先生曲艺作品座谈会”,纪念赵国柱为曲艺做出的贡献。。

三十平方米见方的小舞台上,光影流动,音容清晰,仿若那人犹在。大屏幕上,赵国柱声情并茂地用新疆杂话讲着段子:“哎,上台撂个热嘴子,佛上一个尕段子……”亲切熟悉的乡音,令人捧腹的笑话,在赵国柱的生前影像资料里,一幕幕放映着,回味着。人们静静地观赏,时不时露出会心的微笑,这微笑,带着珍重和惜别,也带着不舍与追忆。

土里生 土里长 土到极致是风雅

赵国柱生前患阿尔兹海默症已有数年,在与病痛做抗争时,他的书画、他的杂话段子、他的老搭档们,都成为唤起他回忆的助力,他的创作,也一直在继续。

有人说,赵国柱用自己的才华,为新疆的杂话曲艺事业做了传承和发扬。的确,在赵国柱将新疆杂话归纳、提纯、搬上舞台之前,还只是新疆本土乡间地头人们休闲讲笑话时的统称。赵国柱对民间原始杂话收集整理后,用艺术创新的方式,将杂话带上舞台,带入大众视野。《孝顺自己的娘老子》、《毒品不能沾》等段子,以及出版的《民间杂话梳理》、《民间笑话梳理》等等,都是他对新疆杂话艺术的创新。

与杂话艺术相得益彰的,是赵国柱的书画成就。他的《好日子要好好过》等与杂话相关的书法作品,《张翻翻酒醉记》等杂话配图漫画,带着原汁原味的新疆味道,述说着普通人的烟火生活。

这种“土里土气”的杂话艺术,深入到普通读者观众的心中,历久弥新。当人们再度回味赵国柱的作品时,一个个市井街巷的鲜活形象,跃然眼前,亲切热闹,又发人深省。艺术来自于生活,来自于人民,这句话,于赵国柱而言,切实而相符。

“我并不觉得赵国柱离开了我们,我似乎看到赵国柱迈着方步,思考着,拿小本记着,新的段子正在脑海中酝酿成熟,他的生活继续悠闲而快乐。”在座谈会上,新疆曲协理事、70岁的万铮,深情地表达自己对老搭档赵国柱的祝福与追念。

“想说个快板没有拿板子,新疆方言的顺口溜说上一段子(这个段子每句话都带子),说的是青年人要走正路子,前两天我出差到了石河子,顺便看了一下我的大老子(大老子即大伯),我走过了大街进巷子,找到了门牌进院子,推开门看见了老爷子,他正在收拾眼镜腿腿子,看见我他高兴地捋胡子,亲热地叫我的小名字……”

很多人都还记得,2004年前后,风靡于首府大街小巷的新疆杂话段子。那时的出租车、公交车、私家车上,几乎人手一盒赵国柱的《新疆民间杂话》专辑。对于司机来说,出差路上,最让人解乏的乐子,一个是赵本山的小品,另一个,必是赵国柱的段子。“土”,是人们对赵国柱杂话段子的最高评价:“土里生,土里长,最后还让土吃上。”

当时,有媒体采访资料显示,《新疆民间杂话》刚发行半个月,就售卖了1万余盒,最终销量达到7万余盒,这在当时本土音像制品一向疲软的新疆乌鲁木齐,是一个振奋人心的数字。

他是扎根乡土的文化人,身上有着乡土气息

赵国柱对新疆杂话的兴趣,始于上世纪70年代。他是土生土长的乌鲁木齐县安宁渠青格达乡人,自小爱说爱唱,青年时期,是乌鲁木齐县经常抽调从事文艺宣传的骨干力量。在农牧区演出的时候,他发现了当地的牧民之间,口头流传着一些俗文俚句、民谣、谚语、顺口溜等杂话,这些段子朴实无华、幽默诙谐而且极富节奏感和音乐感,这引起了他浓厚的兴趣。

赵国柱当年的老搭档张献荣,清晰地记得,赵国柱那时观察力特别强,记忆力也特别强,很喜欢和当地人聊天,总是边聊,边拿着随身带着的小本子,走到哪儿就记到哪儿,一想到好玩的段子,就随手写上一段:“我们演的戏,大都是他自编自演的,特受欢迎。”

民谣民谚,直抒胸臆。杂话以其土见长,而土到极至也是一种风雅。赵国柱的杂话作品,经过提纯后,去粗存菁,既有普通人真实情感的流露,也透着生活经验的凝炼,甚至人生哲理的剖白,成为一项老少皆宜,群众喜闻乐见的民间艺术。

杂话来自普通人,书画也应当讴歌普通人

“那个张翻翻,原型就是我!”张献荣乐呵呵地说。

张献荣说的张翻翻,是赵国柱杂话书画小品《张翻翻酒醉记》中的主角。“我有个朋友张英山,平时关系不一般,人不错,就是喝酒太能缠(然),别人没喝醉,每回喝酒他先翻……”, 作品中,张翻翻提着酒瓶,似醉非醉,摇头晃脑,憨态可掬,洋相百出。张翻翻左摇右晃的身体周围,是赵国柱洒脱俊秀的书法,这副作品的主旨在于,提醒人们不要太贪酒,贪酒会误大事。

张献荣说,自己年轻时在酒厂上班,赵国柱就以他为原型写了杂话段子。这小品出炉后,十里八乡的乡亲们一看张翻翻的形象,就说,这不就是张献荣嘛,也太像了。

将乡亲们的形象刻画在作品里,是赵国柱的拿手戏。乡亲们聊起天来俏皮幽默,又饱含朴实的生活哲理,简直就是赵国柱天然的灵感源泉。 “杂话来自普通人,书画也应当为普通人讴歌。”他给很多同行、朋友们,都说过这样一句话。

诗中有画,画中有杂话,是赵国柱的创新。在以杂话创作出名之前,赵国柱的书画作品已小有名气。赵国柱是完全自学成材的,他从小爱看连环画书《水浒传》、《三国演义》,每当看完,就照着画,画后再贴在墙上,自我欣赏。长大后,画漫画、连环画,慢慢地,他掌握了各种绘画技艺,越画越好。上世纪70年代初,他到乌鲁木齐县文化馆工作,学习和创作的机会多了,渐渐有了名气。

多年之后,赵国柱创作的杂话,比他的书画更火,赵国柱开始尝试将书画与杂话相结合。于是,在他的杂话书法中,出现了常常配着画的作品,这些作品里,一个个人物性情随意、洒脱、幽默、诙谐,表达着自己的心境,又包含着某种寓意。

朴实无华接地气,是赵国柱的创作风格。赵国柱一生都是在这样的风格中,追求自己的艺术个性,无论是杂话,还是书画。且不管是书画还是杂画,赵国柱的视角,都放在普通人身上,或赞美,或批判,或褒贬、或扬弃,透着对普通人生活的深切关注。

赵国柱的儿子赵睿元一直在做父亲杂话作品的宣传推广工作。赵国柱自确诊阿尔兹海默症后,记忆渐渐在失去,很多遥远的事情,他都想不起来了,全靠赵睿元和亲朋们为他捡拾记忆,整理作品。

“即使后来,老人家表达和语言组织能力不行了,遇到人需要拼命地回忆,也坚持每天翻以前的画册。”赵睿元说,练书法、作画这些活动,是父亲的日常,也让他在与病痛抗争时,有了更多慰藉。

父亲在家里时很严肃。这种印象,自小就刻印在赵睿元和姐姐的脑海里。但一到逢年过节,小范围家族聚会时,父亲就放开了,和大家用杂话方言聊着聊着,段子一会儿蹦出来一个:“他从来没有刻意去说,就冷不妨说出来一句,在座的都捧腹大笑。”赵睿元嘴角浮现出一丝微笑:“每到那时,我们姐弟俩都是又开心又惊奇,父亲在家和在外的反差有点大。”

“1米7的个头,不高不矮,不胖不瘦,皮肤白晰的四方脸尖下颏,浓眉细眼,自信洒脱……”这是万铮对老搭档赵国柱的印象,他自上世纪60年代起,就和万铮一起在宣传队演出 ,两人的情谊,用万铮的话来说,是一盘花生米,一瓶古城白,就能聊一宿。

曾经风靡一时的动画片《猫和老鼠》新疆方言配音版,就是万铮和赵国柱一起配的。直到现在,万铮还记得两个人为汤姆猫和杰瑞鼠分别取名“二混子”和“嘎蛋子”时,一屋子配音的人,笑成一团的情景。

赵国柱的话一出来,就是那个杂话味儿,别人都是学着说的,只有他,才有根子里的那个味儿。”万铮笑眯眯地回忆:“赵国柱是扎根乡土的文化人,身上的乡土气息,特接地气,特别珍贵。”他补充。

现在,新疆杂话艺术不仅由赵睿元继续做着宣传推广工作,舞台也在新疆曲艺界比较知名的相声巴扎扎根了。相声巴扎在两个月前,专门开辟了聚贤书场项目,杂话表演也位列其中,演艺新秀们不断地在新疆杂话艺术这条道路上,传承着赵国柱的艺术成就,且创作着更多鲜活、接地气的原汁原味的本土段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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